这样的场景明明应该是很常见的,孟冶心中却禁不住动容。
等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环住秦宇星的腰,紧紧抱住了他。
秦宇星猝不及防,整个人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孟冶沉溺在这个亲密的拥抱之中,半晌才察觉他的僵硬,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抱我。”
两个字很短,听不出他的情绪,秦宇星却依然乖乖听话,抬手回抱住他。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没等秦宇星想明白,孟冶埋头在他颈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克制地放开了他。
怀里一下子空荡荡的,秦宇星下意识抬手挽留,孟冶没有看见,已经自顾自走到床边。
“睡吧。”
两人在床上安安静静躺了五分钟,秦宇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孟冶说陪他睡觉,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睡觉而已,并没有要对他做那种事。
秦宇星的脸一下子臊红了,为先前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感到无比羞耻。
他怎么能那样想孟冶呢?实在太不应该了。孟冶只是想要有要个人和他一起睡觉而已。
孟冶摊开放在秦宇星身上的手掌,紧贴着他的左胸口,静静感受了片刻,喃喃道:“你的心跳好快。”
秦宇星:“对不起。”
孟冶困惑:“干嘛道歉?”
秦宇星老实地说:“我的心跳吵到你了。”
孟冶笑了一声,抬手安慰似的在他胸口抚了两下。
黑夜里,卧室所有的灯光都关了,目之所及一片漆黑。视觉暂时被关闭,听觉变得敏锐起来,不只他的心跳声很快,孟冶的呼吸声也不平静。
见他没有睡意,秦宇星通电话时找话题的本能又回来了。
“孟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孟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他和秦宇星贴得很近,几乎是半靠在他身上,“感觉很好啊。如果你不要叫我孟先生就更好了。”
听见他这样说,秦宇星很配合地喊了他一声:“哥。”
孟冶夸他:“真乖。”拉长了语调,像哄小孩似的语气。
秦宇星这辈子都没有在床上被别人这样紧紧抱住过。秦树的睡相很差,往常在福利院他俩挤着睡的时候,只有半夜被拳打脚踢的份。
他和孟冶靠得这样近,甚至能隐隐感受到他说话时的吐息。他心里不自在极了,同时又有种陌生的感觉,浑身酥酥麻麻的,就像过电一样。
秦宇星不得不承认,他好像有点开心。
如果他从小有个疼他的哥哥,他们一起睡觉的话,他也会这样抱着自己吗?
“孟先生。”也许是黑夜给了人勇气,秦宇星按捺不住心底疑问的冲动,“你真的可以做我哥吗?”
孟冶闻言,不假思索地说:“我本来就是你哥啊。”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秦宇星大为动容,他忍不住侧过身去抱住孟冶,眼眶不觉湿润,有些哽咽道:“哥,谢谢你。”
孟冶一愣,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声说:“傻瓜。”
梦里的宇星好可怜。幸好他还没有醒。
这天晚上,秦宇星说了很多,关于他的身世,关于他小时候的结巴,关于他每一次被领养都落空,关于他在福利院里被欺负,关于一位生活阿姨和秦树对他的好……
他以为孟冶不知道,可孟冶早已经在收到的调查资料里看过这些。
回想起这一点时,那种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的感觉又出现了。可孟冶实在很困了,没有力气再去深思,伴随着秦宇星低沉的讲述声,他无法再抵抗困意,渐渐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孟冶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和秦宇星依然是相拥入眠的姿势,和入睡前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孟冶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秦宇星还没有醒,否则以他现在刚睡醒还不清醒的大脑,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整件莫名其妙的事。
他还保留着昨晚所有的记忆,自然也记得他是如何坚定地认为自己身处梦中,甚至想要通过跳楼的方式醒来。
幸好秦宇星的存在让他产生了迟疑,否则现在他就不是躺在温暖的床上,而是楼下水泥地上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回想起昨晚发病的经历,孟冶心里感到一阵后怕。
此刻恢复了清醒,才发觉过去小半个月的记忆中,有关秦宇星的部分都雾蒙蒙的,好像隔着一层纱,分不清真实和虚幻的界限。
上周去复查时,刘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浮现在眼前,他当时建议他停下工作,最好入院治疗一段时间,可孟冶并不觉得有那么严重,况且手头的项目还在关键阶段,公司也离不开他。
刘医生没有办法说服他,最后让他加大了日常用药的剂量。
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
孟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发现身边的人已经醒了。
秦宇星一睁眼,就看到孟冶正望着天花板发呆,而他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孟冶身上,把他抱得紧紧的。
“孟先生……”秦宇星话刚出口,又沉默了两秒,然后小声喊,“哥。”
话出口的时候,他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孟冶此时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很严肃,全然不见昨晚的温情。
这个称呼仿佛一把钥匙,孟冶一下子想起昨晚那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心中受用的同时,难免有些尴尬。他下意识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倒退,回到从前那样秦宇星疏离地喊他孟先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