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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年少时还能借一张好皮囊哄骗无知少女,人至中年就已经反目成仇,水火不容。

想他当初年少气盛,示爱追求一事也多做在明面上,但凡消息稍微灵通些的大妖族都知晓这件往事。

彭诏身为孟随云的生父,近来又对他大献殷勤,再结合这语气说辞,定然是知晓这件往事的。

可昔年追求的心上人马上就要变义母,师傅还是个不好相与的。

这是一场无关爱情的挑衅折辱之举。但男人嘛,在这件事上多是追求尽善尽美的。

只要脑子在线的人都能明白他当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让昔年之事完全翻篇。否则他前程大好,尽可以慢慢的择妻,又何必挑在这个令人尴尬的节骨眼上?

他心中纳罕不已,这彭诏怎滴一副未曾历事的模样?没有半分孟随云浑身都是心眼子的机灵劲。

齐飞翰的身份不适合接这个话,好在也用不着他接。

看起来像是个屠户的倪宣用短粗的手指缓缓摇晃着折扇,很是不以为然道:“彭长老此言差矣。令爱即将成为我主之妻,是这世上顶顶尊贵之人。

即便她给了旁人委屈,那旁人也只能乖乖的受着。”

倪宣声调不高,周身威压更是不足彭诏的三分,但就是点得彭诏面红耳赤,口中唯唯赔笑而已。

没办法,倪宣可是鲲鹏最为亲信倚重的白纸扇,修为不高却牢牢坐着妖师宫势力中的第二把交椅。

彭诏但凡嘴里敢往外蹦半个不字,一拥而上的乱刀都够给他剁成肉糜的。

帮老大观察提点新人也好,为了巩固自身地位的挑剔不喜也罢,对新人的敲打与告诫都属于必经流程。

所以倪宣在压服彭诏后极其顺滑自然地盯上了齐飞翰。

说起来,主公为站稳脚跟新收的这名义子,才是他地位最大的威胁者。

他得在木已成舟前让这位“少主公”知道,谁是大小王。

倪宣目视着脸上已浮现出些许羞恼之色的齐飞翰,意味深长地说道:“您说是吧,少族长。”

齐飞翰的脸唰一下阴了下来,定定看着倪宣。

倪宣混若不见,反而拖长了声调,继续不阴不阳地撩拨道:“是极是极,是我糊涂。待到礼成,少族长就要叫上一声义母了,又岂会受委屈呢?必是要出手相帮的。”

两句话的功夫,齐飞翰就已将晦暗收起,换成一副端凝的表情:“那是自然。不过我义父是世上最为讲道理之人,又岂会做出纵容家眷肆意胡为之举?

倪先生是我义父身边的老人了,想来这一点还是知道的吧。”

在齐飞翰这碰了个软钉子,倪宣也不以为意,笑呵呵地答应着:“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两人在这明枪暗箭交锋一番,面上不露分毫,反而是一个比一个高兴的模样,倒将要将“嫁女”的彭诏衬得脸上像是酿了苦瓜。

打破这暗流汹涌气氛的是孟随云的笑。

她的笑声极小,但好似一根钢针,戳破了这虚渺的和谐。

最先蹦起来的还是彭诏,他戟指着深垂着头的孟随云,呵斥道:“逆女,你又在胡笑些什么?”

孟随云不答,反而是艰难挪动身体,一屁股坐在了剐龙台之上,自喉中艰难发出断断续续的□□,与哗啦啦抖动的罪链相得益彰。

她这动作将有一搭没一搭摇动着尾巴的承烨吓了一大跳,像是脚底装了弹簧般跳了起来:“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却道承烨为何如此惊慌?

原来这剐龙台的设计极为刁钻,正是与身体的接触面积越小,所经受的痛楚也就越小。是以孟随云当下的境况,选择跪姿可以做到利益最大化。

这样既不用承受罪链的拖曳,也能减少接触面积。

孟随云一直表现得极为硬气,宁可被罪链拽着,也不愿矮下身子。

如何眼看着一江水都要喝干了,反而自掌嘴巴了。

孟随云连受重创,整个人宛如风中残烛,全靠舌下那一点清凉支撑。

她本无说话的意思,但瞧着彭诏那剧烈晃动的袍摆,心中又生出些促狭的心思,轻轻摸着承烨毛茸茸的脑袋说道:“父亲大人,慎言啊。正所谓出嫁从夫,我虽还未出嫁,这行事如何恐怕也还轮不到您来置喙。”

孟随云没有抬头的力气去观察彭诏的神色变幻,但只瞧着袍摆晃动的幅度加剧,就能想象彭诏整个人现今有多么精彩,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彭诏的气被这笑声瞬间就吊了起来,但孟随云有言在先,他还真不敢再说什么,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白,如同打翻了个染桶。

齐飞翰倪宣二人与彭诏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人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眉毛渐渐拧到了一处。

从抓捕孟随云的全过程来看,此女极为聪明。

而众所周知,聪明人不喜欢做无用功。

她这么做必然有着目的,但具体是什么,两人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意味着危险。

目下距离大婚还有两个时辰,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容动用酷刑逼问……

如此就更不得不令两个聪明人心生疑窦,重重提防。

还是见着气氛不对,匆匆赶来一探究竟的敖穹苒用龙族特有的单线程脑袋解决了问题。

“我说你们这几个大男人想恁多作甚。任这丫头脑中千般智计,肚中万条谋算,到最后还是得看拳头。拳头不硬,多少都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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