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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盛安被他推着下床,忽然想起:“今早还要拜父亲母亲!”

两人着急忙慌地叫下人进来伺候洗漱换衣,又叫下人把福鱼带上,匆匆赶去正堂。

这两条锦鲤很是抗造,过了一夜安然无恙,出门前雀澜往缸里撒了一把鱼食,这会儿它们吃得正欢。

雀澜一边走,一边道:“这鱼真要一直养到小定结束?”

祝盛安瞥了他一眼:“是啊。要是半年不到就死了,就说明两个人有缘无分,当立刻分开,各自再觅良人。”

雀澜儿时在京城长大,京城民风保守,不像东南有这试婚的习俗,试过婚不合适,还能再配旁人。

他好奇道:“真有再觅他人的?”

“多的是。”祝盛安只当他在忧心以后,便说,“尤其你长得这样漂亮,又是坤君,多的是人求娶。”

雀澜笑了笑:“殿下也知道我长得漂亮?”

祝盛安不自在道:“我又不瞎。”

两人一齐走进正堂。祝盛安见父母早已坐在堂上,连忙大步走过去,慕白却连连摆手:“不急不急,牵着小雀儿的手一道走过来。”

雀澜微微一怔,倒不是为了牵手,而是为了这句称呼。

自母亲去后,已多年没有人再叫过他小雀儿了。

祝盛安只得又退回来,不自在地朝雀澜伸出手。

雀澜将手搭在他手掌里,随即被乾君的大手一把握住,引着他一同往前走去。

在这短短的数步里,雀澜忽而心生慌乱。

像是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此草率地决定了一件人生大事,那堂上长辈们殷切的期望,今后两个人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责任,不是未经准备的肩膀可以轻松承担的。

他的亲生父母没来得及教他这些。

在他的人生里,从没有正式地同谁并肩走过一段路,他习惯了萍水相逢、缘尽即散,便以为婚姻也是如此。

试婚试婚,他先前真以为是试试而已,现在才反应过来,虽说试婚可以反悔,可哪一对新人试婚时,不是抱着共白头的期望呢?

察觉到雀澜的迟疑和抗拒,牵着他的祝盛安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堂上的王爷王妃也看过来。

雀澜没碰到过这种进退不得的场面。十二岁以前他还算机灵的,常被长辈夸奖,可之后的七年里,他一直江湖漂泊,只想着吃饱肚子。此时看见王爷一脸审视、王妃面带担忧,脑子里竟一片空白。

祝盛安看了他片刻。

他同雀澜认识的时间不久,但第一次见面就印象深刻——雀澜铤而走险,只身闯匪窝,就为了试探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小神捕”,同他谈一个不确定的交易。

比起正常人,雀澜更像一个尚有几分是非道德感的亡命之徒,这样的人通常都气定神闲,因为他们天不怕地不怕。

可这会儿雀澜的眼神里,竟露出一丝胆怯。

祝盛安不明所以,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你不舒服?”

雀澜嗫嚅道:“我……”

他说不出话来了,这下堂上坐着的两位长辈都看出了不对劲,祝云帆道:“臭小子,你欺负人家了?”

祝盛安冤枉道:“我没有!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啊。”

他拉着雀澜往旁边走:“既然这会儿不拜,就先坐着罢。”

还没拜见父母就先坐下了,本不合礼数,但长辈们也没说什么。两人在下首坐了,祝盛安又道:“我俩没吃早饭呢,饿了。”

父母自然不会怪新婚夫妻为何没早些起来吃饭,慕白只说了一句没正形,就命下人上饭菜,又招手让抱着缸的下人上前来,看锦鲤的情况。

“看着倒是挺精神,”慕白见锦鲤们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我已叫人抬了口陶缸到听雨苑里,你们可要好好养着福鱼。”

又说:“这时节还能种瑞莲,你们也在缸里种一些,讨个好彩头。”

祝盛安道:“都立秋了,种不活了罢。”

“天凉了,把缸搬到屋里就是了。”

母子俩说着话,堂中的气氛缓和。下人们简单上了些清粥小菜,雀澜吃了东西,好受了不少,悄悄去瞅堂上的王妃。

哪知道王妃也正看着他,两人一对视,雀澜睁着大眼睛呆在原地。

慕白扑哧一笑:“好可爱的孩子。”

他招招手:“盛安,雀儿,你们过来,还没给见面礼呢。”

祝盛安转头看了雀澜一眼:“这会儿没事了?”

雀澜知道这回是他替自己解局,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想,只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虽然自己这决定十分草率,但世子殿下倒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虽不是一路人,终究要分开,但同这样的人共走一遭,也不算虚度年华。

两人一齐走到长辈跟前,跪在蒲团上行礼。

祝云帆给了一张玉牌,是出入王府各处的通行令,有了它,雀澜才算是正式成为少夫人。

慕白给的东西就多了,良田铺面、茶楼酒庄、金银珠宝、字画古玩,样样都有。

雀澜怀疑王妃是把这些年来攒着留给世子妃的东西都赏下来了,他不知该不该推拒,下人大声念礼单的时候,他就在下头一个劲儿拐祝盛安的胳膊。

祝盛安看他被礼单吓住,不由好笑,也拐回去。两个人在下头别来别去的,坐在上头的长辈哪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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