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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精神暴力

 

比其他女性劳动力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地方,应该感谢爹,感谢……很多人。”

她顿了顿:“不是命运强迫我放弃,只是我突然发现寒酸而虔诚地读书不适合我。”

周礼群突然认同地点点头,仿佛血液在身体里活过来,脸颊染上红晕:“正好,我也早想说,我对高中没有兴趣,我想早点挣钱,志愿我就填邮电学校了,好不好,姐。”

“这下爸妈能安心养老,到时候,我们买对门的房子……”

周红急忙抬手叫停,她把一切读书人上人的言论条分缕析地摆在他面前,面对的却依然是周礼群热切而期盼的眼神。

终于,少年生长,她无法再支配他。

“真好,你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周红扬起嘴角,微不可闻地低语,“这个家在慢慢变好呢,我可以放心了。”

她抬起手。

耳光掴在男孩苍白的脸上,污秽的鼻血缓缓浸入白汗衫。

他流鼻血了,可他还在仰着头看着周红。

打他,他承受一切,不怪任何人,像一个容器。他只是傻傻注视着月光下的女孩,没有滴落的泪噙在眼角,那是他的姐姐,一直那么高,以一种俯视者的姿态注视他。

周红默默偏过头,不想对视:“算我求你,你去上高中,考大学,一直读到不能读了为止。”

“为什么……”

女孩怜悯地闭上眼睛,慢慢伸手抱住弟弟的身体,抵着弟弟的额头说:“因为我们活着,活着要受那么多苦。”

“我,我不能接受我对……”她掐着周礼群的胳膊咬牙切齿,似乎陷入一场自我拉锯战。

很久她才颓然放开男孩:“比起禽兽,我宁愿当个懦夫。”

“……懦夫就比禽兽好吗?”

“至少我需要时间,我要尝试,四处走走,我……”周红似乎不愿再多说,或许是她根本无话可说,干脆地撂下一句告别,“我走了,再见。”

【2】

再也没有见过周红。

她每季度准时寄钱,寄些手表类的小玩意,偶尔写信。

说偶尔,三年就寄过来四封罢了,每一封的地址都不同,而周礼群的回信,似乎完全没有被接受。

看起来周红确确实实在流浪南方,成为城市的匿名者,游离,隐约,沉浮。她用开玩笑的笔触勾勒出南方各个城市,大企业的发家史,跟哪边的黑道有关,明星背后的要员,谁是谁的小三,飞车党,艾滋病人和便宜的酒水。她的洁癖仍在,无时无刻不提醒他身上不要有异味,衣服干净,人也要干净。

同乡的人去那边,一旦失去音讯,几乎可以判定死亡,家人怀着渺茫的希望等待。周礼群不知道那究竟是一块怎样吃人的土地。

高考后他收到了周红的最后一封信。

她说不要太在意成绩,有终身学习的觉悟就好,学习让人自信。

她说男孩长大了,偶尔情绪过头,喝点酒,抽点烟,甚至揣着钱去裸露龌龊,都没有什么。

“多回家和爸妈吃饭,爸爸供我们很不容易。”

“我要去美国了,这辈子再见的可能性很小了吧。”

“放不下你。”

这二十年,周礼群的生命出现了许多欢乐,仓皇,打击,在外的姐姐一概不知。

她不知道爸爸在高中期间就得了肠癌离世。后来他考上北方那所大学,她不知道周礼群大二时留学,后来毕业,工作,回国,卖房,换工作,买房,她都一无所知。

她甚至不知道周礼群在她走后又长高了十几厘米。

周礼群时常翻看手头唯一一张有周红的照片,她高二运动会时拍的,在吊双杠,没有看镜头,侧颜实在俊美斯文。

但周礼群却越看越陌生。

这个人停留在18岁,慢慢变成他的同龄人,变成他的妹妹,变成他的女儿,甚至等他老了,会变成他的孙女,只是不像姐姐了,她到底是谁?

他怀疑地想,她到底是谁?

那个安慰的拥抱,落在耳根处的,过热的手指,带血的呼吸,都被模糊的记忆无限夸张放大,仿佛劣质文艺电影中反复出现的特写镜头,假得让他窒息。

【3】

“我手腕疼,你开车吧。”周礼群站起来说。

“周是也天天嚎她手腕疼,你买膏药了吗?回头找她要一副,江西那边土医生的方子。”周红接过钥匙,瞥了他一眼。

周礼群没说话,掏出口罩低头戴上。

周红停下脚步,抬手就勾掉了他一只耳朵的口罩带子。

“怎么了,姐?”

“我刚才是不是话说得有点重,”周红做了奇怪且无礼的事,立刻放低姿态,“周是她把你夸得像观世音菩萨,我说,救苦救难菩萨大人就不要生气了吧,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周礼群听笑了,眼睛弯弯的:“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你的养女和亲儿子呢,真顾家啊。”

周红着实被弟弟辛辣的言语噎住了,半晌才讷讷地撇嘴:“确实,毕竟我是有家室的老女人。”

她说完,把高马尾扯低了点,按了按车钥匙:“你怎么也买奔驰s?”

“送的,我在几家公司当顾问。”

周红了然的样子,随口抱怨:“确实大公司就爱这些,我天天在奔驰里给各位老板们开车,到燕平也逃不过,请吧。”

车渐渐驶入马路,周礼群才开口问:“姐,你在做什么工作?”

“珠宝公司里当品牌经理,搞些媒体代理,我经常换工作,什么都干,”周红似乎不想多说,把话题转移到了他身上,“你这么多年怎么样?周礼群教授?”

那最后几个字,她念得有些刻意。

周礼群看着窗外的树影,莞尔:“其实也没做什么。”

他把学历和盘托出,谈到在国外跟进项目,被导师推翻,又提出新思路,日日夜夜地验证,又因为一些契机被提拔,得了一些奖,怎么被邀请回国,他语气平淡如水,好像任何一个农村穷学生按图索骥都能达成他现在的成就似的。

周红听完哑口无言,只能点点头:“我看你们经常碰电脑的人眼睛都不好……也要多爱护自己一点啊。”

“我不是近视。”男人打断她。

“十年前,我刚到国外,举目无亲,忙得错过爸妈的忌日,请假躲在宿舍好多天,把眼睛哭坏了,”周礼群摘掉眼镜,在手里把玩着,低笑道,“当时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我还以为瞎了呢,过几天才能模模糊糊看到些东西。”

周红眉目间闪过飞蝗般的暗色。她抓着方向盘沉默了很久:“我——对不起。”

“对我道歉?可你不欠我,你欠爸妈太多。”

周红顿时借坡下驴了:“你苦尽甘来,活得风生水起,爸妈在天之灵也会欣慰,哪里还会在意我。”

“风生水起吗。”周礼群细细咀嚼这几个字,浅笑起来。

仅有的几次的同学饭局,劳工输出的城镇某个小馆子里,男人,劝酒,喧哗,讲着黄段子,仿佛天下就他们只有过着最得意的生活。女人,都成了别人的老婆和母亲,和男人一起叫嚣。再一次,他无法融入他们。

很久后他抬头眺望前方,轻声说:“店门口停下,我买点面条。”

“你没请保姆吗?对你来说会方便很多。”周红好像什么沉默都没经历,笑着看他。

她身上带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油滑,圆熟,混迹各个阶层的气息,谈吐漂亮,狡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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