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去路(修)
离不开阿姐,有谁挽留阿姐了么?”
她看着丽夫人张口结舌,不敢置信,这话竟是从自己亲妹妹的嘴里说出来的。
“阿姐别总是做出一付自己受了很多委屈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丽夫人一眼瞧见几上的针线框里小孩的衣裳,泄愤似的拿起剪刀,就剪了个七零八落,又扔下剪刀夺门而出。
她茫茫然瘫坐在矮榻上。
婵娟一见丽夫人气势汹汹地乘车离去,小跑进了殿里,衣裳碎片洒了一地,剪刀也扔在地上,她忙上前抢先将剪刀收起,又走到矮榻前,蹲下身去,小心地说:“娘娘,丽夫人只是一时气大,您别放在心上”。
她单手支着额头,眉头紧锁,深深长长叹口气,“婵娟,怎么这么难”。
阿芙说的一点都不错。
多年来,她不受宠,也无心权势,像个旁观者似的,游离在未央g0ng政事之外。
若不是栖息在萧家和太皇太后的羽翼之下,她这个站立风口浪尖上的皇后,岂能安心度日到如今。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就怕是认不清自己,呆错了地方,又si不认命。
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她还是让婵娟打听着点披香殿的消息。
孩子抱不抱到椒房殿里养,那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阿芙不能动了胎气。她嘱咐婵娟,“丽夫人正在气头上,你也别往她跟前凑,就把青柠叫出来问一问就行了”。
她一连几夜睡不好,昨日又跟阿芙吵了一架,引得头疼病犯了,早晨醒来,一起身就头晕目眩的,面无血se。
皎月慌忙喊了太医来。
太医说她是多思忧虑所致,给她开了几副安神的药,让她按时服用,多加休养,方可无事。
她吃了药就睡下了,朦朦胧胧地听到外头有人交谈,声音不大,却嘁嘁喳喳很是恼人。
“谁在外头?”她终于忍不了了,开口有气无力地问。
一会儿,婵娟从外头进来了,走到她跟前。
“何事?”
婵娟在她耳边小声说:“长信g0ng高詹事让人传了话来,说太皇太后发怒,杖si好几个g0ng人了,让您快过去劝劝”。
一听婵娟的话,她猛地睁眼,“为着什么?”太皇太后自打进了长信g0ng后,鲜少责罚g0ng人,更别说将人打si。
婵娟踌躇着说:“大概是为着不知道是谁走露了娘娘要抱养孩子的消息,惹得丽夫人动了胎气一事”。
她撑着起身,“查到是谁了?”一起身,脑仁晃得疼,她捂住脑门上的紫貂昭君套,又一下子躺了下去。
婵娟见状忙扶住她,“说是查到几个鬼鬼祟祟的,查了住处,搜出来不少金子,一审问,咬出来一长串人,太皇太后见了就说不用审了,都打si了事”。
那还了得?
她也顾不上头疼了,把昭君套一拽,匆忙起身,粗粗打扮一番,坐着安车去了长信g0ng。
离着长信g0ng还有一段距离,她就听见g0ng里哀嚎一片。
“太皇太后饶命”
“打,全都打si,长信g0ng不养吃里扒外的东西”
长信詹事高望佝偻着腰背,在g0ng门口焦灼地来回走动,一见皇后凤鸾驾临,慌忙迎上来,行礼将皇后扶下安车,“娘娘,您可来了,太皇太后正发脾气呢,谁都拦不住”。
她提着裙摆,两步并作一步,把g0ng人都远远甩在了身后,一门心思往g0ng里去。
太皇太后端坐高位,g0ng人被压着全都跪到了庭院里,个个抖似筛糠,面前有几个g0ng人已被打的si去活来。
空气里都混着血腥味儿。
她忙上前劝阻,“皇祖母,g0ng人犯错交由掖庭处置便好,何必要您亲自动手,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高望!”太皇太后断喝一声,“我看你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捂住x口猛咳了几声。
高望“扑通”一下跪在太皇太后的面前,头磕在地上“咚”一声响,“太皇太后恕罪,老奴也是怕您气出个好歹,才把皇后娘娘叫来了”。
皇后抚着太皇太后的x口,忙替高望说好话,“皇祖母,您消消气,消消气,高詹事也是为着您的身子着想”。
太皇太后那张肃穆脸庞,让她想起当初那个se厉内荏让人敬畏的皇太后。
说了这会儿话,她才发现皇帝太后就站在了一旁,灰头土脸的,默不作声。
眼看着几个si了的g0ng人,三下两下被裹进了草席抬了出去,又一批g0ng人被拉到殿前,哭声响天彻地的。
她跪到了太皇太后面前,“祖母,这才刚过了中秋没几日,何必为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坏了这好日子,你先消消气,等过了这段日子,这些g0ng人您是打是杀,也全凭您做主,如何?”
太皇太后靠上凭几,按着额角,周围一瞬间静了下来,全都盯着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
最终,太皇太后还是松口了,剩余的g0ng人全都拉了下去,交由掖庭发落。
太皇太后抚着皇后的发顶,开口道:“阿衡,你也看着学着!人可以善良但不能让人觉得好欺负,对那些有二心的,不能心慈手软,你对他们心软了,保不齐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在你背后t0ng刀子”,说完这话,又把锋利眼神递给了太后。
太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本就没想过为了几个草芥子似的贱命g0ng人费功夫c闲心,正乐得看戏,这会儿察觉了太皇太后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一凛,徐徐低下了头。
“是,阿衡记下了”,皇后搀着太皇太后起身,皇帝紧跟着搀住太皇太后另一边的胳膊,把人扶到寝殿去休息。
好一阵子兵荒马乱,终于消停了。
华灯煌煌时分,才将太皇太后安置好,皇帝皇后轻手轻脚出了寝殿。
太后已经先行离去,中常侍等人还等在殿外的廊庑下,月朗星稀,吹着晚风,有了几分凉意。
外头空地上的血都已经刷洗g净,cha0sh一片。
皇帝对着夜空舒展长臂,伸了个懒腰,吐出口浊气,转身对皇后说:“今日都累了,皇后也早些回椒房殿歇息罢”。
“是”,她低眉顺眼,淡淡应声。
一天下来人仰马翻,她本就头疼的厉害,这会儿更是心力交瘁,像被ch0ug了jg气神儿,整个人了无生机,也不再客套,屈膝行礼就要告退,可一起身,身子晃了几晃。
皇帝一把将人扶住,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婵娟忙替她解释,“娘娘今日头风病犯了,都起不来了,可一听太皇太后这里有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难怪脸se这么差”,皇帝从来喜手里接过氅衣披在皇后肩头,语气更加柔软了些,“今日多亏了皇后能来,才平息了太皇太后的怒气,辛苦了”。
一双温热的手落在肩头,她抬头看向皇帝,皇帝眼里流露出久违的温柔,她心头一阵暖流,融融淌过,头疼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眷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之际,她一眼瞄到了中常侍。
中常侍侧立在皇帝的身后,似乎在看着无边夜se出神,目不斜视的。
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先是一怔随即低下头,小声回道:“都是妾该做的”。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回去用了膳歇着罢”。
她缓缓点头,转身借扶着皇帝的手,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