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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予晏我恨死你了

 

你爸有弱精症,他生不出来孩子。我只是个用来应付他家里人,证明他不是个废物的工具。”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弱精症,我只是揉着我被蹂躏得通红的手指难过地看着他。

我想着,我并不是很在乎我爸,他和我妈从我记事起就没有怎么陪过我,都是我哥在陪着我,如果能选的话我宁愿只要我哥哥。

可是我哥应该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跟我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是个孤儿,而你是你妈不知道和那个野男人生出来的野种。”

记忆中我从没听过我哥说这么粗俗的词汇,我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连眼泪都不敢继续流。

他最后扫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看着那扇在我眼前慢慢合拢的暗红色的木门,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渐黑了,才发现我的手里仍然攥着明天用来交班费的几枚硬币。

我爸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还呆呆站在他们卧室的我。

妈妈问我:“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哥呢?”

我这才如梦方醒,摊开掌心给她看我拿的硬币,“明天要交班费,我自己拿了。”

她摸我的头,笑道,“就这几块钱够吗,要不要再给你点?”

我摇头,跟着她出了卧室,硬币被我手心的温度浸得有点温热,我看一眼沙发边还在换衣服的我爸爸,低声问她,“妈妈,我哥哥是怎么来的?”

她并没有听清,只是忙着手上的活计,帮我爸把换下来的衣服挂好,我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她的动作就僵住了。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呼吸有点急促地反问我,“谁跟你说什么了?”

也许她的模棱两可就给了我答案,我的心里忽然像是缺失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不是因为他们骗我,而是因为在之前,尽管我哥并不喜欢我,但是仍能告诉自己我们之间有亲情和血缘的锁链。可是现在这锁链被打破了,他对我所做的所有一切,照顾我,关心我,不过都是我爸妈强加的,不得不的。他不喜欢这个家,不喜欢我,他就好像系在手腕上飘摇的气球,我总有一天会看到他脱离束缚,向着他所向往的无尽的天边飞去。

也许我是个自私的孩子,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

我说,“其实哥哥不是你们的孩子是吗?”

我看见我妈妈讪笑着跟爸爸对视,然后又看着我,说,“晏晏,你别听别人说的闲话。他们都是骗你的。”

可是真正骗我的是你啊。我失望地问她,“那我呢?我也不是吗?”

“那我的爸爸是我爸爸吗?”

也许我的话很怪,可是妈妈却能很快地理解。她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声音尖利地刺着我的耳膜,“白予晏!你说什么呢?”

我在余光里看见我爸的身影向这边走过来,也看见妈妈紧张地瞄着爸爸的眼神,她的手指抠在我的肩膀的肉里。

爸爸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摸摸我的头,对我说,“晏晏,你先回房间去。”

他的眼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木讷地点头,转身回房间。

实际上我一直很听话,从来不敢对他们的话提出什么异议。仅仅只是刚刚问妈妈那几句话,我的手心就已经被汗浸湿了。

我掩上门,尽管爸爸拦着她,但是妈妈尖锐得有点变了调的声音依然从身后清晰地传来,“是不是你哥跟你说的?我就说那小畜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就不应该把他领回来!”

“小媛!你别当着孩子面说这些!”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不行,你妈又实在想要孩子,我怎么会沦落到去领个野种回来养?”

“你他妈以为我想这样?你知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说他们两个长得不像我?”

“他们?”

女声有一时间的停顿,紧接着就是玻璃杯砸在我面前的门上炸裂开的声音,我尖叫一声,扑在距离我近在咫尺的我哥的怀里,他这回没有推开我,我发着抖抱紧了他。

他没有回抱我,我的余光看见他攥紧了拳。

我听着他的心跳,很快,也很剧烈。我不知道那是愤怒还是害怕。

“你其实早就怀疑晏晏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我没有。”

“你把晏晏养到这么大了,这么多年,你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都在心里怀疑他不是你的,是吗?”

“小媛,只需要去确认一下,一切就都清楚了。我没有不信任你……”

“你还配和我谈什么信任!白成,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你他妈真是个畜生。”

清脆的巴掌声,随后是一片寂静。良久,我听见脚步声向我所处的房间走来,陈旧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我爸的脸上还带着浮肿的红痕,他蹲下,把我从我哥的怀里拽出来,像往常一样摸我的头,温柔地说,“晏晏明天不去上课了,跟爸爸去医院打针好不好,打了针才能健健康康的。”

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妈妈,她在擦眼泪。

我知道他不是要带我去打针,他想带我去做亲子鉴定。

他以为我是傻的,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但我会当他们希望我做的小傻子。

我向来擅长讨好他们。

我会乖。

我扯出一个笑容,说,“我会跟爸爸去的,那爸爸也不要跟妈妈吵架了,好不好?”

“好。”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我咬住了口腔内侧的软肉,尽量不让他发现我在发抖。

“刚才吓到你了吧,没事了,晏晏,你和你哥写作业吧。”

他说着替我们关上了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问他你为什么对我道歉,刚刚的那些话,明明最应该接受道歉的不是我,而是我哥。

可是我去看我哥,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习以为常。他甚至已经坐到了桌子前面,把书包拉开,掏出里面的作业本放在桌子上,又把削好的铅笔摆出来排列好。

他一眼也没有看我。

我去做了鉴定,结果当然是亲生的。

我爸早就对我有所怀疑,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在不断地发芽。

我哥说给我的那些话只不过是点燃这桶炸药的最后一根导火索。

证明了我是亲生的这件事情并不是终结,而是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开始。

我妈因此对我爸失望至极,那一纸鉴定书我爸并没有给我妈看过,可是却在某个不平静的夜晚被我妈从柜子里翻出来撕个粉碎。

她带着我去改了姓,在她提出来的时候,我爸沉默着没有反对,他似乎默认了这件事情是他的责任,而自己的孩子因此被冠以其他的姓氏也无可辩驳。

我的户口本上的名字变成了时予晏。

她并没有带上我哥,他仍然姓白。

改完名字的那天我妈妈抱着我哭,她对我说从今往后只有妈妈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以后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要回报妈妈。

我点头,可我心里觉得,我哥也会站在我这边的。

但我妈并不会这么想,她不喜欢我哥,也对我爸失望至极。她用不同的姓氏划分了楚河汉界,仿佛这样就能和他们划清关系。

可是他们又没有离婚,为了我,也许。

在我妈第三次问到离婚了跟着谁的问题时,我问她,如果我跟着你,你会把我哥带上吗?

她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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