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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十一 夏言之尊

 

了解夏言的人是谁,恐怕就不是他的好朋友、好门生,而是他的好敌人严嵩父子了!而更难得的是:严嵩父子也刚刚有过一次被夏言逼到悬崖边上的遭遇,并成功地化险为夷!这份经验那可是相当的可贵!陆小姐默默点头,道:“不错,可是……我们去找他们的话,他们肯帮忙么?”

“不用去找他们。”李彦直说。

陆小姐讶道:“不用去找他们?”

“嗯。”李彦直道:“其实这次严氏父子已经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明路:陆大人只要依样葫芦就可以了。”

陆小姐问:“怎么依样葫芦?”

李彦直道:“上门求情啊。”

陆小姐愕然:“就这么简单?”

李彦直笑道:“就是这么简单!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就怕走错了方向,若是方向走对了,其实也不需要走路的姿势弄得多稀奇。”

见陆小姐不信,正要解释,忽闻鸡鸣,却是天亮了。客栈外似乎有人进来,李彦直便暂时打住,张管家在外接待,过了一会进来道:“小姐,老爷往夏府去了。”

陆小姐喜道:“去了?”看了李彦直一眼,眼中似在说:“被你说中了。”又问:“爹爹是去求情?”

张管家道:“是,不过老爷吩咐了,要是这次求情不得,就要小姐赶紧走,到南方去避避。”

李彦直道:“不怕,不怕,陆大人既能放下身段去夏府,事情多半会有转机。”嘿了一声,道:“陆大人不愧是陆大人,宦海浮沉这么多年,见事当真明快!这次定然也能履险如夷。”

“是啊。”张管家含笑道:“其实应该也没事,这次老爷可是做好了准备,打点得妥妥当当的,料来应该会万无一失。”

李彦直听到“打点”二字,心中一动,问:“陆大人带礼物了?”

张管家低声道:“白银三千两,珍珠一斗,白璧两对,七尺珊瑚五株。”

李彦直瞪了瞪眼睛,叹道:“这回要糟!”

张管家奇问:“礼物有什么不妥么?份量、意头,都没什么不妥啊!”

李彦直不答,却拉了陆小姐入内屋,道:“小姐,你赶紧去劝阻令尊,让他不要带礼物,就一个人去,有多惨装得多惨,忍其侮冷,受其屈辱,这样才能保住性命!万一陆大人已经进府,你或可想法也闯进去帮忙求情。”

陆小姐惊道:“怎么?是礼物出了什么问题了么?”

李彦直叹道:“不是礼物出了问题,是压根儿不该带礼物!”因说出一番道理来。

原来陆炳揣摩人心的功夫,比严世蕃究竟逊了一筹,他本人就是个巨贪,以己度人,自然认为夏言也认钱,“夏阁老未必不爱钱,”李彦直说:“但他的钱绝不会通过这个来路!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收!他在令尊身上,在严嵩父子身上,要的不是这些。”

李彦直自己都没机会接近夏言,更没资格和对方过招,但他在此事上以严嵩父子为师,顺着他们的思路,观察最近发生那件事情的前后始末,加上历来的传闻,便构建出了夏言性格中刚愎的一面。

“朝中有谚云:‘不见夏言,不知相尊’。”李彦直说:“为何不是‘不见阁老’,而是不见‘夏言’?可知不止是阁老之位权重,且夏阁老本人也必是尊己凌人的性格!所以才会给人造成这样的印象!平心而论,以这种姿态当朝执政是很危险的,不过他也许是狂傲以至于不自知,或者是自知而无法自制!历朝历代,宫中的公公朝臣一般不敢得罪,官位越高,对皇帝的近侍就越表现得谦恭!可我听说,当朝最红的公公,在夏阁老面前也是点头哈腰,不敢抗礼,此是辱陛下之近臣!严嵩父子有奸名,令尊陆大人……亦以亲近之臣起家,但夏阁老却要一一折辱之!甚至就是当今皇上,在不合儒家规范的事情上,也没得过夏阁老的好脸色,综合种种,小姐可看出什么没有?”

陆小姐亦甚颖悟,便道:“这就是他的个性!”

“不止如此!”李彦直道:“这不止是他的个性,也应该是他的一种理想,或者说,他是把自己的理想渗入到性格里面,所以才更加要命!”

“理想?”

“嗯。”李彦直想起夏言面折嘉靖,斥严嵩、鄙陆炳,太监左右束手,这等巨宦威风,连他也不禁悠然神往,一时脱口道:“他是要告诉世人,皇帝也当置于礼法律制之下!这不是一个现实,但他在争取!他知道贪官污吏、官场恶习是没法在自己手中扫除干净的,但他也要立一个榜样,要叫世人都知道,一切奸臣、近侍、阉党,全都得在文官集团的最高代表面前低头,在他夏言面前低头!这是是何等的偏执!这是何等的自尊!这又是何等的豪情!夏言,夏言……他的出现不是偶然的!自仁、宣两朝以下,三杨秉政以来,先以法术得权力,后以文书成规范,乃令文臣治世已成坦途!风气由来已久,聚会至今,方能成就今日夏言的威势!之前夏阁老去相位,严嵩入阁,一切但凭皇帝意志,其实这正是帝权对相权的反扑!士林之怒严嵩,实在于此!未必因其贪墨!而如今夏阁老张权,士林反而叫好,也未必因为他做的都对,而是因他所行未必无私,却与士林的整体利益不悖!因此得到满堂喝彩!”

阉党就是太监,奸臣指严嵩,近侍当然就是陆炳,其权力来源都是皇帝!夏言在谋权的过程中也奉承过皇帝,但掌权之后便多抗争之举,这才是士林正统既与皇帝合作又要限制皇帝的态度,与严嵩的一味顺从有着极微妙的区别。

听到“近侍”二字时陆小姐心里不禁小小地不舒服了一下,但也知道李彦直不是在针对乃父,因道:“他这样做……大是犯忌啊!”

“犯忌”二字一下子把李彦直拉回了现实,他叹了一口气,道:“是,以个人安危得失而论,确实是犯忌了。可人就是这样啊,有时候不是不知道,只是性格如此,自己也没法改变。又或者他不是不知道危险,只是这样痛快的时刻实在太诱惑人!或许就为了这一刻,我们会连命都赌进去也在所不惜!”

陆小姐听到“我们”二字,妙目怔怔地看了李彦直一眼,这一刻她却不知自己看到的是李哲,还是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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