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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九十三 卖仁义(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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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廷议,风启蒋逸凡都未能入内参与,风启在外头颇为担心,叹道:“三舍虽然手掌兵权,不过他长年在外,这庙堂上,能帮腔的不多,这次可别落了下风才好。”

蒋逸凡却甚是乐观,笑道:“风老大你着相了,只要有权有势,怕什么没人帮腔!”

金銮殿上,自李彦直说出那番话后,局面马上大不相同!他那么一开口,满殿君臣马上便都知道了他的立场,一些对此事看法本来与李彦直相左的也都变得三缄其口,不说话了。

杨博眉头微皱,倒是礼部左侍郎赵文华首先出列,道:“镇海公所言甚是!臣也以为,此次战乱虽然发生在倭国,但既有中华百姓牵涉其中,我朝如何可以置身事外?更何况我北海水师已然介入,若被倭国派来两个使者便退兵敛师,朝鲜、安南、暹罗、缅甸等属国知道以后,定要认为我大明可欺。”

户部左侍郎魏良弼怕事,户部尚书赵贞吉也忌惮李彦直,唯有杨博不买李彦直的账,继续冷笑道:“但户部说了,太仓没钱。没有钱,这仗怎么打?”他倒也不是与李彦直有过节故意和他抬杠,只是赵文华所论与他不同,所以就当面驳斥。

赵文华资历位望都无法望杨博之项背,这时却毫不示弱:“太仓没钱嘛,可以想办法,但天朝的威风不能有损!”

杨博追问道:“想什么办法?你拿个办法出来!”

“下官是礼部左侍郎,”赵文华半阴不阳地说:“这钱的事情,该问户部。”

赵贞吉一听叫了起来:“赵侍郎,下官虽然是户部尚书,却不是财神爷,变不出钱来的!事情是你提议的,既然赵侍郎认为‘太仓没钱可以想办法’,这个办法,还得请赵侍郎赐教!”

赵文华哪里有什么好主意?只是摇头晃脑,说:“大司徒此言差矣!方才镇海公的话,大司空估计没细心揣摩。镇海公道:‘倭国只派了三个人来,就叫我百万雄师无法动弹。’下官方才将镇海公的这句话细加领会,越想越觉得玄机深妙,难以言喻。我大明富有四海,威震八极,军旅决策,岂能被一倭岛小夷绊住,就让百万雄师无法动弹了?虽然,太仓或许库用不足,行军打仗也有一定风险,但下官以为,镇海公乃是开疆定鼎、出将入相、雄才大略的绝世英雄,从击退蒙古到荡平海寇到一统南洋,哪件不是事前人人都认为不可能,而镇海公却将之变成现实的?因此下官认为,既然镇海公认为不当,那么内里必有深入周详的考虑。只是这等深谋远略,非我等井底之蛙所能窥测而已。大司徒若觉得此事难行,那就该先自我反省,将镇海公的金质良言在心里仔细思索,孜孜以习,如此必有所得。而不该还没找到办法,就怒火冲天地认为此事绝无可能?若有困难就说不可能,那样世间还有什么事情做得成的?当然,若还找不到方向时,那就该再向镇海公请教,若蒙他老人家指点一番,虽只三言两语,也必远胜我辈穷年累月、绞尽脑汁的私自摸索了。”

众人一听,心里都大骂他无耻,这几年李彦直虽然权倾天下,但他本人并不十分高调,各省督抚以下、中央的主事郎官虽然都已趋之若鹜,但此刻站在金銮殿上的这十几个大臣的官阶却均与李彦直相去不远,面对李彦直也还保持一份矜持,就算是有意示好,也是表现得十分隐患,若有其事,若无其事,哪有像赵文华这般在廷议之中把佞词毫无掩饰地挂在嘴上的?

朝堂上多了这么一张大拍自己马屁的嘴,李彦直始料不及之下,也就笑笑而已,朱载垕本来对李彦直印象转好,这时却想:“这赵文华是个佞臣,李哲竟然做他的后台,看来他果然是个奸臣!”

欧阳德是前任礼部尚书,入阁之后仍然该管礼部,这时见赵文华如此奴颜媚骨,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他道:“赵文华!难道你不知道,那破山乃是犯我太上皇的巨寇,跟随破山的流民又多行盗贼之事?倭人攻打破山,于我大明而言,何异于替天行道,代我朝除残去秽?若我们不论善恶,不讲仁心,只以是我族类者就帮忙,非我族类者就攻打,那以后在外族面前,我中华还有何信义可言?此事于庙堂之上,是丧我祖宗百代法制,在海外诸国面前,是失我中华千年信义!如此责任,你这个侍郎担当得起么?”

有道是:不怕官,只怕管。欧阳德也算是赵文华的该管,说的话又是义正词严,赵文华口才虽佳,但说到论处国家大事,毕竟不能光靠口舌伶俐,胸中丘壑不足,便无法与欧阳德抗衡。

李彦直瞄了赵文华一眼,心想:“这小子肯撕破脸皮当众抱我大腿,也算知情知趣,可惜专业水准不够。”一转眼见高拱仍在沉吟,轻轻一笑,说:“破山确实是我天朝一窜贼,不瞒诸位说,他还是我门下的一个弃徒!”

众人见他公开承认此事,都是一怔,欧阳德心想豁出去了,马上接口道:“不错,早听此人在福建时便背叛师门,反出镇海公门下,之后又勾结王直,犯上欺君,如此叛徒逆臣,虽千死何足惜?而那些追随他们的刁民,也非善类,如今在日本受人围攻,正是他们的果报!”

“果报?”李彦直听了冷笑说:“就是要报,也该由我来报,对破山也罢,对那些在日华民也罢,是赏是罚,都该依我中华的规矩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天朝百姓在海内也罢,在海外也罢,是好人也罢,是恶人也罢,总之他们的生死大权,善恶之判,都不能不闻不问,更不能操于人手!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我都还没点头,什么时候轮到倭奴放肆了?”

这番话说出来,哪里有半点仁义之皮、谦谦之表?杨博听了,却也心下暗赞:“这等豪言壮语,也就他说得出来!对付域外蛮夷,就该如此!”

赵文华听李彦直公然支持自己,更是狂喜,不顾体统地连呼:“镇海公这番话,真叫我等有如拨开云雾见青天,赵文华空活了几十年,今日才知文武大道之所在啊!”

殿上君臣一听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只是被李彦直的气势压住,连皇帝也开不了口。

徐阶本来巍然不动,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彦直,你这般说法,可有偏于霸道之嫌疑了,圣人之教,岂是如此?”

“对外用霸道,总好过对外用懦道。”李彦直这次竟毫不给他老师面子:“对内王道,对外霸道,对内怀柔,对外用刚,这才是文武之道!难道还反过来,对内极尽镇压防范、对外极尽奴颜媚骨不成?如今举世尚未一统,自然得王霸杂用。等到日本列岛也并入版图之后,那时再谈王道不迟。”

徐阶为之默然,欧阳德见徐阶落了下风,忍不住帮口道:“圣人之意,绝非如此!仁义之道,放之四海而皆准,若依镇海公所言,却是以仁义之名而谋私了。”

李彦直斜了他一眼,心想徐阶是首辅,又是自己的恩师,他和我论王霸之道,你插什么嘴?冷冷一笑说:“仁义,仁义!蒙古人和倭寇来犯时,也不见欧阳阁老用仁义却敌!”

欧阳德被他这么一封登时哑口无言。

杨博知欧阳德是和厚实的君子,见他难堪,暗中叹息,来对李彦直道:“镇海公,可太仓没钱,却也是一个不可跳过的问题啊。”

须知徐阶李彦直乃当今朝堂两大首脑,双雄并立,他们正在较劲时旁人哪里插得下手?欧阳德虽然也是内阁成员,但他不是实力派,贸然介入自然就讨了个没趣。当此时节还能从旁取事者,满朝也就只杨博有这个功力。

杨博不以争辩的语气,而以商量的语气来说这句话,倒叫李彦直无法回避,而赵文华那毫无干货的注水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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