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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郁燃:“墨还没干。”

被拎着后颈又去洗澡的小狐狸:“……”

又挨了一通洗的小狐狸一脸懵地被抱在火盆边烤干,在郁燃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哼哼唧唧。

敏而正好送点心过来,一看这一幕便噗嗤一笑:“殿下,我跟你说,这小狐狸狡猾得很,可会顺杆爬了!”

“上午我从屋子外面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它头重脚轻从桌子上摔下来,我听那咚的一声吓了一跳,赶紧进来看。结果殿下你猜怎么着?”

“它看到我之前,明明啥事儿没有的跑了好几步,结果一转身看到我了,就开始一瘸一拐哼哼唧唧的,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敏而摸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这小东西,摔得痛不痛还两说,根本就是故意哼唧给人听的!”

小狐狸听了可不乐意了,一扭身子背过去拱进了郁燃怀里,连尾巴都团吧到身子底下窝着,不给她看。

敏而乐了:“哟,小阿倾还有脾气,不许人说。”

敏而这么一说,郁燃也想起来了。

之前他不放心,偷偷托最相熟的太医来治阿倾的断腿。

太医细心地给小狐狸的伤腿上了药还打了绷带,过了几日之后拆掉,告诉郁燃说这小东西不愧是天生地养的生灵,这么快已大好了,没有留下半点病根。

可是到如今,小狐狸每每想吃什么做什么,依然时不时崴着它那条曾经伤过的小短腿在郁燃面前一瘸一拐地走,一边瘸一边哼哼唧唧,好像哪哪都有问题。

——当然,当它讨到自己想吃的糕点之后,瘸腿立刻就奇迹般地好了。

直到下一次再奇迹般地复发。

郁燃忍不住微笑起来,伸手摸了摸怀里的毛团儿。

敏而笑嘻嘻地看着低头抚摸狐狸的郁燃,“这狐狸有灵,果然能识人,知道谁待它好。我看它可喜欢帝储殿下了!”

“对了殿下,你可知道狐狸报恩的故事?有好心的农户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把它养好了,那狐狸后来便时时上门送鱼送老鼠,后来呀,还在一个夜晚变作了漂亮姑娘,以身相许报答他,和那农户成了一对儿!”

“哎呀突然想起来,”敏而突然伸手揪起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把小狐狸吓得哧溜往前一蹿,整只狐狸都缩在了郁燃怀里。

“哎呀哎呀,怎么就是只公狐狸呢?”敏而很是心痛,“可惜,太可惜了!”

郁燃的耳朵有点发热,抿了抿唇:“野兽而已,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它现在亲近我,也不过是本能地趋利避害罢了,谈什么报答。”

“殿下说话总是极有道理的,”敏而笑道,“但是殿下你笑了哎!殿下,我就说你平日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可好看了!整日板着一张脸多累呀是不是?”

“我看这小狐狸是福星,它来之后,殿下便常常笑了……”

一晃又到晚上,就寝之时,郁燃看着已经乖觉地钻进被窝里,只在外面露出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勾引他的小狐狸,哑然失笑。

若是放在往常,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野物上床的,更不用说同盖一床被子。

救下阿倾的第一晚,他是因为怕高烧的小狐狸冻死,所以把它抱在怀里,在榻上坐了一夜。

第二晚,阿倾既已退烧,在郁燃的认知里,就该像只正常的狐狸一样自己睡觉了。

“你是一只野狐狸,我是人,”郁燃蹲下来,一本正经地教育小狐狸,“我一个人睡觉,你也应该一只狐狸自己睡觉。”

小狐狸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看他,装作没听懂,一动不动。

“……”

郁燃继续和他理论,态度更严肃了一些,“你不可以在床上睡觉。”

他翻来覆去跟小狐狸理论了半天,它才终于委委屈屈地同意了。

问题顺利解决,郁燃赶紧熄了灯上床。

他总是很难睡着,所以一向要求自己一旦躺到床上就不能动,保证尽快入睡。

因为哄阿倾,他今天躺到床上的时间已经晚于平时了,入睡的压力更大。

结果,他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就听见小东西手脚并用地扒拉着爬上床来的声音:沙沙,沙沙沙……

郁燃:“……”

他按捺住自己起身把狐狸赶下去的冲动,心想小野兽淘气也是自然的,只要它不要碰到自己,他就不理它,问题不大。

赶紧睡觉。

下一刻,一只热烘烘的毛团子一咕噜拱到了他脖子旁边,还讨好地用冰凉的小鼻子蹭蹭他的颈窝。

随后马上乖乖地团成一团一动不动,仿佛生怕因为调皮捣蛋被他扔下床。

郁燃:“……”

小狐狸病刚好,或许还是有些怕冷。

只要它不乱动,就这样问题也不大。

郁燃依然手放在身前,姿势端端正正地努力入睡。

结果,没过一会儿,阿倾又开始不安分地试探。

毛乎乎的小脑袋往少年的颈窝底下拱,热烘烘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和肩侧。

这小东西动作特别轻柔,仿佛怕惊醒了被窝的主人。

可是贴得实在太近,郁燃清晰地感觉到它一阵一阵的哆嗦,不用睁眼,脑海里都自动浮现出小狐狸害怕得直往他被子里钻的可怜样子。

……狐狸也会怕黑怕孤单的吗?

胡思乱想什么。赶紧睡觉!

似乎是看他一直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以为他已经睡熟,小狐狸的动作越来越大胆,卯足了力气一定要钻进被窝里。

左一下右一下,暖烘烘的狐狸绒毛在郁燃的脖颈蹭来蹭去,勾起一阵一阵的痒意。

郁燃:“……”

他忍。

他忍忍。

他忍忍忍……

他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自己一直恪守的习惯,伸出手将被窝掀开一条缝。

毛团子哧溜一下就沿着那条缝钻进去了,无比丝滑。

小狐狸轻车熟路地踩上郁燃的胳膊和胸膛,窝在他胸前。

虽然还是幼崽,但毕竟是坨实心的活物,把还没到五岁的郁燃压得要断气。

郁燃无奈地伸手把狐狸抱下来,然后自己也侧过身,把它往怀里一塞。

他又打破了一项原则。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睡有睡相,他一向睡得规规矩矩的……算了。

小狐狸对他做出的妥协一无所知,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胸前。

柔软蓬松的大尾巴盘起来,还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搭在郁燃胳膊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郁燃抽出手,把小狐狸的毛爪子抱进怀里。

小狐狸又抽出爪子,搭在郁燃胳膊上。

反复数次。

郁燃:“……”

得,他明白了。

这位爷的手一定要放在他的手上面。

一人一狐终于磨合好了睡姿,安静下来。

外面月夜寒冷的雪光映进窗子,郁燃抱着怀里软软绒绒的一团,可以听见那小小胸腔里传来的小小心跳声,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熨帖的感觉。

他思虑重,入睡困难,也往往睡不安稳。

可奇怪的是,这一晚的他听着胸前那怦怦的小小心跳声,竟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窗外有沉沉的积雪从树枝滑落,发出“哗啦”一声响。

郁燃动了动,迷迷糊糊间碰到了怀里的毛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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