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
宫外长正街的酒楼。
二楼临窗雅间。
苏晚意刻意装扮了一下,若不是极为亲近之人,怕是认不出她来。
温挽霁晚了半个时辰才来赴约。
“有军务缠身,来迟了些,还请意姐姐莫要怪罪。”
说罢自己连倒了三杯酒喝下,“自罚三杯当赔罪。”
苏晚意掏出绣帕擦了擦她嘴边的酒渍,嗔怪道:“你怎还是这般性急,我知晓你忙,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温挽霁乐呵呵傻笑着,没有接话。
“我听人说,你又要领兵去虞国边境,有这么一回事吗?”
“父亲他在乌、越两国战事上受了严重的内伤,我虽救回了他,也是他底子深厚的缘故,如今却是再也没办法提枪上马,故而…”
“朝中不缺能人将才,又何苦让你一个女儿家去搏杀。”
这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收回了给她擦拭的手。
“意姐姐这话可说岔了,保家卫国,不仅仅是儿郎们的责任,女儿家也不都是些只会躲在羽翼下的娇人。”
苏晚意没有接话,而是召了小二来,点了些温挽霁喜欢的菜式。
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待菜上齐后,温挽霁率先开口,“意姐姐,如今女君开明,你其实也可如我这般,出宫闯一番自己的天地。”
灌药
眼睑微抬,夹菜的手一顿,将鱼肉放进温挽霁的碗里后,眼里多是失落。
“我与你总归是不同的。”
温挽霁夹了一隻虾,细心的剥好放到苏晚意面前,“确实不同,意姐姐才情了得,自幼博览群书,适合做教书育人的女夫子,哪是能干我这种打打杀杀行当之人。”
除了在战场上,平日里她说话素来直来直去,不会过多去想其中弯弯绕绕。
苏晚意失笑,隻当对方在说孩子话,并未放在心上,转移了话题。
“你此去边境何时出发?”
“明日,大军于前日已经开拔动身,我是忙于府上之事才多耽搁了两日,你也知晓,我几个哥哥都战死沙场,又不曾留下一儿半女,唯有大兄习文,却是个病秧子,如今父亲重伤,温府只剩我一人,许多事情都要我来处理。”
论起府上之事,温挽霁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哽咽。
她明明是温府幼女,打小锦衣玉食,上有四个哥哥疼爱,下无一人敢冒犯,由着她胡闹,可一朝变故,她的肩上却要扛起整个温家。
苏晚意起身将人抱在自己怀里,对方身的高大,即使坐着,上半身也已经靠近她的胸口,抚摸着她的头,一遍一遍安抚着。
“阿霁已经很棒了,莫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时间久了,终有一日会承担不起的。”
“意姐姐~”
苏晚意不说还好,一说她更忍不住自归京以来,内心的憋闷。
伏在对方心口抽泣起来。
此时的二人姿势有些怪异,人高马大之人钻在一位娇小娘子怀里嘤嘤嘤,怎么看怎么别扭。
传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战场上杀伐果断、一马当先的云麾将军会哭的跟个闺阁女儿家似的。
虽然她本就是个小女郎。
“若是难受,哭出来也好,左右此处无人。”
饭菜还没来得及吃两口,二人倒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鸣玉,不禁抽了抽嘴角,她难道不是人吗?
缓了好一会儿后,温挽霁从苏晚意怀里出来,她不能由着自己性子继续哭下去。
“今日就当意姐姐为我饯行,姐姐快坐下吃菜。”
怀里的人退去,苏晚意顿觉空落落的,敛去眼里的情绪,挨着对方坐下。
又给她夹了好些菜,“你往日最爱吃醉鹅,这是月满楼的招牌菜,多吃些。”
温挽霁剥了七八隻虾,放到苏晚意的碗里,笑着道:“意姐姐也多吃些。”
你来我往,气氛甚是融洽。
用完饭,温挽霁与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因要赶着明日出行,有些不舍的告辞回了温府。
鸣玉瞧着自家娘娘那双夹杂着苦色的眸子,有些心疼,“小姐为何不跟云麾将军说?”
“只要能时常瞧见她,我已经很满足了,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让彼此陷入万劫不复。”
苏晚意眼底翻涌痛苦与无奈,轻叹一声后,与鸣玉回了长梧宫。
宣明殿。
瞿嬷嬷将熬好的退热药端来,璃榆却怎么也不肯喝。
南清怕人继续发热下去,把脑子给烧坏了,将人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捏着她的下巴,略显粗鲁的让瞿嬷嬷像当初在行宫给她灌药那般,强行将药给灌服进去。
福安在一旁帮忙,心里一颤一颤的,暗道:能敢这般对君上的,估计也就只有君后一人了。
“咳咳咳”
许是灌的有些急,璃榆被呛到,连连咳嗽起来。
汤药从嘴角溢出,南清先是轻拍后背,为她顺气,而后才拿起软帕擦拭,见碗里还有大半,再度捏起对方的下巴,让瞿嬷嬷继续灌药。
好不容易才让璃榆吞咽了大部分的汤药,殿内有地龙,暖和的紧,南清出了一身的汗水。
“嬷嬷,烦劳你照看君上,本宫回一趟永华宫,晚些时辰再来。”
瞿嬷嬷福了福身,又躬身送南清出宣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