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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军官打的明显也是这个主意:“白少爷,二爷等着见您呢。”

得了,封二爷这是要以“长辈”的身份训话了。

白鹤眠自觉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硬着头皮跟上前去,光顾着犯愁,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穿过的门都被悄无声息地关上,还落了锁。

“这儿是二爷的卧房。”

白鹤眠猝然回神,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封二爷的内院,他难得慌乱,那种见长辈的局促感让他忽然对身上的旗袍产生了厌恶感。

封家书香门第,就算如今的封氏兄弟摸了枪,也难改骨子里的书卷气,这样的家族最瞧不上沦落风尘的男男女女。

白鹤眠在屋前踌躇不前,盯着沾着泥水的鞋尖发呆。

“白少爷?”军官不着痕迹地蹙眉,轻声催促,“二爷等您很久了,您再不进去,就要耽误他上药的时间了。”

封二爷的腿受过伤,白鹤眠哪里好意思耽搁,连忙迈步走进卧房,可不等他看清屋内的陈设,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合上,继而“咔嗒”,落了锁。

与此同时,白鹤眠也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这哪里是什么卧房?

那艳红色的桌布,粗长的红烛,还有盛满果盘的花生与桂圆,无一不在彰显,这分明是间早已布置妥当的洞房!

作者有话说:

小牡丹这个昵称可爱啊哈哈哈!! 小牡丹念念叨叨:封老二是个好人,一定不是他抓我!

悔婚

白鹤眠又觉得自己在土匪窝里了。

否则这种强娶强嫁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封家人身上呢?

自知打不开房门,白鹤眠也不去白费力气,他找了张椅子坐下,皱着眉头再次打量起洞房。

床是黄花梨的,床幔是绣着金丝鸳鸯的,连床里的枕头上都有龙凤呈祥的花纹。

白鹤眠怎么看都觉得身上的旗袍碍眼。这会儿不是因为要见封二爷了,而是因为这身暗红色的旗袍仿佛应了屋内的景,成了真的嫁衣。

他一点也不想进封家的门,更不想嫁给封老三。

至于残了双腿的封二爷,那是英雄,跟包办婚姻搭不上边。

封家的男人都斯文得很。

封二爷是冷漠的真斯文,封三爷是纨绔的假斯文。

白鹤眠十三四岁的时候长成了被爹娘惯得有些娇气的少年,他不乐意嫁给封三爷,又自许是个“大人”了,便偷偷摸摸跑去了封家退婚。

那时候封家的老大还没死,白鹤眠爬墙爬到一半,就被穿着军装的封老大发现,他还是头一回见着真枪,差点从墙头摔下来,结果被路过的封老二接了个正着。

封老二当时至多二十,穿着笔挺的西装,戴金丝边眼镜,一言不发地看着白鹤眠。

白鹤眠就是怕军装,面对封老二的时候鬼精鬼精的,小脑袋蹭了蹭青年的颈窝:“喂,你也是封家的少爷?”

“嗯。”封老二把他放下,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见少年探头探脑地四处望,眼睛微弯。

“那你是封老三?”白鹤眠警惕地问。

“我排行第二。”封老二耐心地解释,“我叫……”

“你不是封老三?”他却失望地打断了封老二的话,遗憾地叹了口气,趁着封老大没开口,蹦着爬上墙头,重新翻了出去。

封老二眼角的笑意随着少年的话剥茧抽丝般抽离:“大哥,他是谁?”

封老大失笑:“白家的小公子,爹娘还在的时候,给老三定的娃娃亲。我前些日子去白家办事时见过几回,是个机灵的小子,老三肯定会喜欢。”

封老二飞速地眨了下眼:“三弟的那个男妻?”

“可不吗?”封老大随口调侃,“你以前常说包办婚姻没有好下场,还带着老三跟我吵过几回。”

封老二垂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封老大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而问:“几时的船?”

“下午三时。”

“我让警卫员送你去码头。”

封老二拒绝了:“不必,我自己去就行。”

“一个人出去念书,我总归是不放心的。”封老大幽幽道,“你执意去留洋,我也不好拦,毕竟家里的事你终归要接手,多学些也好……罢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哥。”封老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出家门的时候,脚步顿住,扭头望白鹤眠跳下去的那处围墙,忽而道,“我还是不同意这门婚事。”

言罢,不顾大哥无奈的叹息,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些事情白鹤眠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许多年前和封二爷见过面,那时候的封老二腿还没残废,也没被传成不举的废物,是封家鼎鼎大名的二少爷,收到德国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好些年都是金陵城里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封二爷必定做不出把人锁在屋里闹洞房的丑事,只有不着五六的封老三做得出来。

白鹤眠蹬掉了皮鞋,拎着裙摆爬上床,踹开锦被,舒舒服服地躺下——生气有用吗?一个落魄家族的小少爷,没被下药绑在床上强迫就不错了!

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想想和封老三成婚以后如何逃跑。

白鹤眠心底住了个素未谋面的熟客,即使未来没有再见面的可能,他也不想在封家的深宅大院里蹉跎一辈子。

想到那位客人,白鹤眠又想起他们的定情信物,也不知是不是昏睡时出了岔子,他搜遍了全身也没找到那块石头。

正找着呢,隔壁传来房门开合的声响,沙沙的,继而是门闩磕在墙上,砰的一声响,白鹤眠这才意识到洞房侧面还有间屋子,与他不过一门之隔。

换句话说,这两间屋子连在一起,就靠门拦着。

就是不知道这扇门有没有落锁。

白鹤眠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跑过去,想起来时带路的军官打了封二爷的旗号,说不准隔壁住的就是封二爷。

留洋的封老二肯定比封老三讲理,他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也是白鹤眠运气好,那扇门果真没上锁,只是屋内没有开灯,黑洞洞的,只隐隐约约露出家具的轮廓。

白鹤眠不想回到洞房里去,壮着胆子往前走,结果脚尖撞到了桌角,痛得眼角沁泪,差点站不稳。

朦胧间,他似乎看见不远处晃过一道黑影,刚刚在隔壁听见的沙沙声再次传了过来。

只不过这回声音更清晰,他也听得更明白——那是轮椅的轮子摩擦地面的声响。

“封二爷?”白鹤眠心里一喜。

文质彬彬的封二爷绝对不会为难他。

回答白鹤眠的是由远及近的沙沙声,他有心帮着去推轮椅,又实在看不清屋内的情状,只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盼着封二爷过来。

封二爷摇着轮椅过来了,像一团隐于夜色的影子。

白鹤眠听见男人说:“起来了?”

“嗯。”白鹤眠连忙道谢,“我遇上马匪了吧?”

他感慨:“多谢封二爷仗义援手,但我和您弟弟的婚约……”

话音未落,白鹤眠的话就被封老二打断。

男人像是并不在意他与弟弟的婚事,径自摇着轮椅将白鹤眠身后的房门打开,继而迎着洞房内暧昧的红光,扭头笑了笑:“进来说吧。”

封二爷的姿态太坦荡,即使他不愿再见红艳艳的床铺,还是跟了上去。

封二爷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嫌弃,狭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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