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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思民生多哀苦

 

“我与伯母一起去吧!”听到能去外面,谢溶来了些许精神,苦着脸撑起半身说道。

今天还是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早晨起来,知洗见她神色恹恹,在院东侧假山上的鳞光台上摆了消遣,劝着哄着她去透透气。鳞光台位置较高,能俯视松霖院的一池子湖水。日暖风和时,波光微动,如赤鳞鱼一般反射出五彩华光。

怕谢溶吹了风难受,四周掩了帘子,只留了观湖最佳的地方给她娱情,让她可躺可坐。

她懵懵懂懂,初出巢穴便遇着风雨,险些折断羽翅。好在上天眷顾,周围人对她关怀体贴,聊以慰寂。

“啊?”杨夫人本来是只来讨两个人,也不是非要她出面的程度,没想到谢溶竟然不顾身体,要与她一同去:“无碍的,你养好身体才最重要,都是些不大的事,你叫你身旁的女侍去学着,日后她们会辅佐你办的。”

“伯母,我是想去的。”她的目光里充满渴望,哀求道:“从前在观里的时候我也常与姑姑们去救济,从琼林宫苑回来,心里太过害怕了。是知洗说的严重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明明听着有气无力,但是语气异常坚决,杨夫人知道她是圣母元君坐下长大的孩子,扶危济困,广度善缘。终究是顺了她的心意:“也不必太着急,是要准备几天的,你且宽心养身。”

又越看她越喜欢:“福生无量,阿溶心有慈悲,上元夫人会佑护你的。”

谢溶的眼里燃起了惊喜的火花,直对着杨夫人道谢。

“哎呀,你叁兄令殊也很担心你,若是好一些呀,也可给他带个信。”

听到这里,谢溶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留了下来。

“阿溶你怎么了?风迷了眼睛吗?”杨夫人看她面无表情地滚着金豆子,下了一大跳。连忙招呼了砚心过来服侍。

“夫人莫怪,娘子是想起从前在观里,时常能外出的日子了。”

“啊?”谢溶听她信手拈来的撒谎,还未及反应过来。就被砚心拿着帕子捂了眼睛。

“哎~嘿…”杨夫人了然:“如今也是世道不大好,想我们年轻时候大宝初定,连宵禁都无,夜间百戏美食…”又觉得自己说多了,便再叁交代了女侍们好好照顾溶女郎就告辞了。

松霖院谢了别的客人,但谢渔可不是客人。谢溶总不好长久不去相见。

“溶姊,吓到你了,真对不起我和你讲这些。”谢渔以为她长久在道观长大,不曾听过些腌臢事情被骇到。心中很是愧疚。

“不曾,就是有点风热,你别往心里去…”她撑着头,安慰着妹妹。

“哎,吓死我了呢…”谢渔捻起一块桃花粉糕咬了一口,等她咽下,对面的谢溶又递给她茶水。看她嘟着嘴巴:“那些人总是这样,金玉其外,内里不知道多……”

谢溶心虚,听她讲这些脸热心跳。主动岔开话题,问她外间有些什么新奇事物。

“啊?溶姊,还真的有!”她糕也不吃了,坐的离谢溶近了些,在她耳边说道:“宇宙大将军侯靖要回来了!”

“啊?!”自己从玄妙观出走,又回了家里,全部拜这人所赐。她听过此人恶名,知道此人是世家的心腹大患。

心中没来由地想到谢令殊,他常年为侯靖朱益烦恼,也在她耳旁提过些许。现在他也一定很烦恼吧…

“臣以为,还是要把侯靖留在我大梁的。”朱益一边伺候着梁帝笔墨一边吹着耳旁风。

“我大梁占据富庶江南,免不了被四方窥伺,北边两家虽然不打了,但他们是吃过侯靖的亏的。”朱益看着梁帝脸色,见他神色略有松动。

萧法洛文章通透,独有一方才名。也是因为如此,才吸引到不少追随他的士大夫。又兼他年轻时在前废帝麾下运筹帷幄,能征善战。与将士同练同住,揽了许多死心塌地的军马。

虽已踏入耳顺之年,但仍以孟德为范。梦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对于谢令殊等人把侯靖发回大魏的谏言是有所微词的:“孤年轻的时候不说是五陵豪杰,也算一方英雄,临到现在居然让一群黄口小儿指着鼻子骂不自量力。”言语间多有不服。

“官家莫恼,子升虽未见过陛下英姿勃发时候,但从小也是听着陛下的丰业伟绩。谢侍中是家承曹魏,百世流芳,自然思虑保守一些…”

“倒是难得,你竟替他说好话。”萧法洛撇了朱益一眼,却是目光慈祥。

“臣下为君王解忧,侍中亦为君王解忧,我与同僚方法不同,心意却是相通,说不上好话不好话的…”

梁帝听得他这样说,心中的烦忧减少了两叁分。

长女自戕,幼弟又被自己禁足在了白鹭洲。周贵嫔那边来人只说还吊着一口气。他醒来面对着一脑门家务官司,家门不幸,也羞于与外人说…

“吾在考虑几天,不过这次你却是回来的正好…”梁帝叹了一口气,让他进前来交代了一番……

“是。臣马上去办!”朱益听完,眼睛也不眨一下,马上躬身行礼。

“……我如此做,不过是…”梁帝闭上眼,忽而又睁开问道:“子升不怪吾?”

“臣受命于陛下,愿做陛下的利刃。唯陛下之命从也。”朱益听他口气惋惜又疑惑,利落地跪地伏身以表忠诚。

这话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听当事人讲出来,心中的安慰与肯定是别样的滋味。思行狠厉不足,子升顺从有余。两人做自己的左膀右臂,真真是天赐良臣。

“什么?他要回归建康?”谢令殊听了谢峤的叁魂回神,果断否决道:“他可以来,但是一定要卸甲胄与兵器。”

“这哪里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此人是狼主,可不是他人遗弃的家犬。”谢峤叹气道。

“或许可以给他找点事。”王赟此次相谈,带着从弟王增。

谢令殊点头赞同:“再好不过了,不过我这里无人可用…”

“喏,现成的。”王赟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王增:“他脸生,外出历练过。”

“小人拜见侍中。”王增给谢令殊行了个拜礼。

谢令殊看他身材健壮,方脸阔额,自有回了个礼。王赟便打发他与谢饶去了。

“他不是你从弟么?”谢令殊只觉得王增相貌说话并不似王家作风。

王赟一笑:“他家是胡人乌丸氏,散骑常侍王将军的幼儿,虽也姓王与我们王家却无关系的。只是王将军不欲让他显于人前,便让他来我伯父麾下。刚好现在待在我身边。”

只是谢令殊还是将信将疑:“可信否?”

“王氏可是从大魏时期就开始与侯靖有怨仇…”

送别王氏兄弟,谢令殊拿出建康勘舆图细细参详了起来。想起曾与人一同看这图,亲亲我我的场面好似昨日,暗暗垂下泪来。

近日去看佑真,他总也念叨溶姊姊怎么不来了,是不喜欢自己了吗?谢令殊哑口无言,怎么会不喜欢呢?她只是,她只是…不喜欢自己了。

天气一日一日温暖起来,城内一片繁盛热闹。城外却是另一番景象。西南西北奔赴过来的灾民愈来愈多。老弱撑不过冬,有些在建康西边的江宁县就死了,有权势财力的乡绅虽然不肯让流民进村,但也建了善堂救济,只是杯水车薪。

朱益的了梁帝命令,细细地兑了户籍。只收纳了建康周边十郡县的灾民,其余驱逐叁十余里,引得梁民哀声震天。

这些本就是因梁帝旧年战乱流离失所,又兼淫祠苛税不得安生的良民。为了生计背井离乡,现在却落得丧家之犬般的待遇。王土之大,无立命之所。有人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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