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嗨呀,我听说是国师要的呢……”
“你俩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呢!上头的人也是你能说的?娘的就你们这种多嘴的人死得快!”被称作老大的人给他俩劈头盖脸一顿训。
俩人闷闷地不说话了,低头继续采草了。
“不过确实是邪门,”另一个人又道,“白天和夜晚还不一样,要不是给的钱多,我才不干呢。”
“行了,”老大制止了他们,“刚来这边就有这活干挺不错了,穷乡僻壤的,连个人都没有,抢劫都抢不到,到时候拿了银票咱就走人。”
一旁的手下皆是嘿嘿一笑,不知是否是想到了钱到账时的快乐,又闷头干活去了。
他们一直采到快天明时才离开。
此后也没再来过。
回溯结束。草乌从一旁走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师兄。”草乌在识海的声音已经相当虚弱,慢吞吞走回了沈扶玉的身边。
“辛苦了。”沈扶玉收回了阵法,草乌便又恢复了遗忘迟缓呆滞的模样,他腿一软,便要栽下去。
沈扶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池程余还记得草乌那恐怖的毒性,一看沈扶玉扶他,魂都要散了,失声尖叫:“大师兄!”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将那轮椅召出来,扶草乌坐下。
沈扶玉看着面前的相斥草,若有所思。那群强盗虽然没说很多,但也透露了不少的信息。首先,他们来采摘相斥草是因为上面的人吩咐的——也就是官府的人,并且,官府许诺了不少的银两。其次,这些强盗是刚来这儿的,似乎并不知道小牛村的存在。而相斥草的存在也毒死了寻常的草药,不用想,这必然使得依靠采摘草药为生的小牛村村民的生活更加困难。
沈扶玉将眼下的线索按照时间先后整合了一下,阿户考上了会元时,强盗刚刚搬来这边,并不知道小牛村的存在,同时官府给他们做了采摘相斥草的生意,次年春天,阿户进京赶考,伙同强盗洗劫了小牛村,而今村民的尸体下落不明、强盗和阿户的行踪不明。直到这些天,毒尸出现。
强盗们当时决定做完这个生意便离开,但是直到次年春季他们都没离开,并且倾巢而动去洗劫穷苦的小牛村,想来这桩生意许是黄了。那他们是如何知道小牛村的存在的?答案呼之欲出——阿户进京赶考,暴露了行踪。
沈扶玉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与传言截然相反的一个猜测在脑海中形成。
他刚回过神,就看见池程余正鬼鬼祟祟地凑到草乌的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碰了一下后者的手背,又火速收了回来。
沈扶玉:“……”
收到沈扶玉的目光,池程余尴尬地咳了一声,含糊道:“我、我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毒……”
沈扶玉一时无奈,他尚未来得及开口给池程余解释草乌平常状态下是无毒的,空气中却倏地传来了熟悉的剑息,他被封住的那般功力都随之颤动了一颤。
绛月剑。
沈扶玉目光一凝,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出现绛月剑的剑息,当即御剑随着这道剑息而去,顷刻间便飞出好几里地。
“大师兄!”池程余没想到沈扶玉会突然来那么一出,他连忙御剑急匆匆追上去,追到一半,池程余如遭雷劈,想起了什么,又慌张地掉了头回去。
草乌还在原地站着,他的时间还停留在刚结束回溯的时候,慢得要死的语调中透露出几分焦急:“师兄……那个传言实在不可靠……”
“哎你这死人!”池程余叫他气得气血翻涌,两眼发黑,也忘了他身上的剧毒,又生气又认命地跑下去用一条胳膊夹住他,就跟夹了一个大型枕头般,草乌头和脚一并朝下垂着,整个人都成了一座拱桥形,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池程余飞速的御剑中变得更加难看,给人一种下一秒就晕过去的心惊胆战感。
剑息只出现了一瞬,还好沈扶玉速度够快,跟着那道剑息一路冲到了另一座深山脚下。
而此时,绛月剑的气息又消失了。
绛月剑已经被封印了,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试图解封它。
沈扶玉抬了抬头,深山藏匿在夜色中,黑压压的一片。
他的心底倏地浮现出一个疑问来。
事事休·五
沈扶玉剑招以快闻名,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身影,池程余只能凭着他刚才的路线硬着头皮追过去。好在是顺利找到了。池程余收好剑,把草乌随便往地上一放,忙跑到沈扶玉身边,着急不已:“大师兄,怎么了?”
“无事,”沈扶玉给他笑笑,他方才着急追寻绛月剑的剑息,一时忽略了他俩,难免有几分歉意,“我方才无意撇下你们,我只是……”
“嗐,没事。”池程余挥了挥手,继续欢天喜地地跟在沈扶玉身后当小尾巴。
倒是草乌不合时宜地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虚弱了:“大师兄……等等……你们忘了我啦……”
他一开口,沈扶玉才发觉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按理说他恢复平日状态后面色不该如此差的。沈扶玉走过去,担忧地看着他:“师弟,你的脸色怎得如此难看?”
草乌没说话,只惨白着一张脸急促呼吸,看着马上就要咽气了。
沈扶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池程余,池程余缩了缩脖子,巴巴地开口:“兴、兴许是我御剑快了些……”